
麻雀纹胆瓶(清)
笔者收藏有一对清代的粉彩胆瓶,上面的图案很奇特,不是山水人物,不是簪花仕女,也不是昆虫花卉,而是一只一只的麻雀。
胆瓶,因形如悬胆而得名。这对粉彩胆瓶,直口,细长颈,削肩,肩以下渐丰,腹下部丰满,高圈足,口径4.3厘米,底径6.8厘米,高14.7厘米。在瓶身各处,分布着十余只麻雀,它们有的展翅飞翔,有的好奇张望,有的抬头看天,有的低头觅食,有的张口鸣叫,有的争抢食物。这些麻雀的姿态动作,没有一个是重复的,可以说是各具形态,而麻雀的形象也极为细致传神,毛茸茸的,萌哒哒的,显得极为可爱。制作者大概对麻雀做了很长时间的观察,才制作出这么精妙的瓷器。
更难能可贵的,是这件粉彩瓷上的题材。麻雀,是我国一种常见的鸟类,繁殖能力强,生存技能高,无论是在高楼大厦的屋檐,还是在茅舍草屋的房下,无论是在人流熙攘的闹市,还是在人迹罕至的丛林,都有它们的身影,都能听见它们叽叽喳喳的叫声。并且,麻雀是喜欢与人相伴而居的鸟类,它们更愿意居住在有人的屋檐下,而不愿意住在空屋里。大概也正因如此,麻雀才成为诗词常见的吟咏对象,频频成为书画的主角。《诗经》便有“谁谓雀无角,何以穿我屋”的诗句,诉说哀婉;汉末枭雄曹操写有《野田黄雀行》诗,其中有“罗家得雀喜,少年见雀悲”的诗句,诉说不同的人群面对麻雀的不同心境;唐代大诗人李白写有《空城雀》诗,其中有“嗷嗷空城雀,身计何戚促”的诗句,以麻雀自比,自感自伤;宋代大文豪苏东坡写有《南乡子》词,其中有“寒雀满疏篱,争抱寒柯看玉蕤”句,读来让人寒意顿生。在画作中,麻雀的形象也是十分常见的,像知名画作《山鹧棘雀图》《寒雀图》《竹雀图》《竹雀双兔图》等,都以麻雀为题材。在近现代画家中,更是有不少画麻雀的高手,如任伯年、丁宝书、徐悲鸿等人。
事实上,麻雀如此频繁地入诗入画,除了它喜与人居,随处可见外,更重要的,还有它的文化内涵。在古代,雀与爵的读音极为相似,古人便以麻雀来指代爵位。在东周的青铜爵上,常有雀鸟纹,汉代的画像砖上,也常有射雀的图案,以此暗喻射爵。此外,麻雀还是天降祥瑞的代表。据南北朝时期的学者刘敬叔撰写的《异苑》记载:“陈留魏肇之,初生,有雀飞入其手,占者以为卦爵之祥。”不过,这里仍有以雀代爵的嫌疑。
新中国成立初期,我国曾将麻雀列为“四害”之一,并掀起轰轰烈烈的“打麻雀运动”,差点让麻雀在我国灭绝。后来,考虑到麻雀在吃粮食的同时也吃害虫,便将麻雀从四害中剔除,以臭虫取而代之。当时幸亏及时停了手,否则,“鸟雀呼晴,侵晓窥檐语”的美妙场景,怕是再也看不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