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金岳霖
著名哲学家金岳霖先生在北京大学哲学系任系主任时,因为性情宽和而深得学生的爱戴,每逢节日,他便组织学生到家中聚餐联欢,大家戏称他为“我们的光棍司令”。
那年中秋节,学生欧阳中石和几个同学受邀到金岳霖家聚餐,饭后闲聊时,欧阳中石模仿老师们的样子让大家猜,前面几个都猜中了,模仿到金岳霖时,却没人说话,他很纳闷,觉得自己模仿得惟妙惟肖,大家怎么猜不出来呢?于是又夸大金岳霖的特点再模仿了一次,但大家只是诡谲地冲他笑笑,仍不说话。他无意回头一看,金岳霖正站在身后,他大为尴尬,吓得提前跑掉了。
不久,欧阳中石在教室过道上碰到金岳霖,便掉头想跑,却被金岳霖叫住了。欧阳中石心想,这下老师一定会狠狠呵斥自己一顿。没承想,金岳霖只是和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:“你好调皮呀!”说完,便大笑着离开了。
后来一次学校举行联欢会,欧阳中石在京剧《将相和》中扮演蔺相如,金岳霖坐在前排的正中间座位上观看,谢幕时,金岳霖靠近舞台冲欧阳中石问道:“你真是欧阳中石?”得到肯定答复后,金岳霖笑着点头道:“你是真调皮,好,好。”
1982年,在金岳霖从事教学研究工作56周年庆祝大会上,欧阳中石走到金岳霖的轮椅前向老师致敬,金岳霖却板着脸问旁边的人:“他是谁?”那人回答说:“他是欧阳中石,您不认识他了?”金岳霖故作严肃地说:“我从来不认识他。”欧阳中石听了很内疚,因为近年他很少去看望老师。几日后,金岳霖捎话给欧阳中石,问为什么不来看望他。欧阳中石便约了几个同学去看望金岳霖,进门前,欧阳中石对那几个人说:“你们不要介绍,看老师到底认不认识我。”刚一进门,金岳霖就叫道:“欧阳中石你过来!”欧阳中石忙走过去,金岳霖拉着他的手说:“开玩笑!你,我会不认识?岂有此理!你们知道吗?他可调皮嘞!”
欧阳中石后来说:“金老师的宽和仁厚,时时处处都让人感到亲切,感到爱抚,和他在一起,浑身都是温暖的。”
金岳霖的宽和仁厚还表现在帮助学生上,在清华大学任教时,他经常上学生宿舍看望学生,发现有的学生来自南方,到了冬天时衣服单薄不能御寒,他就将自己的棉衣、毛毯送给他们。1981年,清华哲学系的师生聚会时,一位学生说:“金先生三十多年前送我御寒的那件棉袍,至今我还珍藏在身边,见到它就像见到金先生一样。”
有一位叫荣晶晶的山东学生,因家境贫寒,冬天连棉衣也买不起,金岳霖得知后,就将自己穿的中式棉袍送给他。后来荣晶晶不慎将棉袍的前面烧了个大洞,就用一块旧布打了个方方正正的大补丁,金岳霖见到后笑着说:“你把长袍改成‘补服’了,暖和就行,穿着‘补服’学哲学好嘛。”1950年12月,荣晶晶响应抗美援朝号召入伍,在清华举行的欢送会上,他依旧穿着这件棉袍,金岳霖高兴地说:“听说你给朱总司令写了血书,山东大汉投笔从戎了,我们哲学系也出了个解放军,我为你感到自豪和骄傲!好,好!”
沈从文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时生活窘迫,导致情绪低落,金岳霖就经常去拜访看望,每次去都会使沈家沸腾。他不仅带去很多食物,还时常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几个硕大的苹果,这时候便是沈从文两个儿子最高兴的时候。不仅如此,金岳霖还多次拿出薪水资助,帮助沈从文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光。对此沈从文感激道:“金先生总是那样义气慷慨,我时常想起便不由感动起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