⊙姚秦川 文 弘艺 供图

1981年，时任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的施蛰存联合好友夏承焘等人，发起创办了《词学》杂志，亲自担任杂志主编。当时，夏承焘对姜白石的词研究用力甚深，时间不长便出版了《姜白石词编年笺校》，被学术界推为名著。

好友的著作出版，施蛰存当然不忘拜读。当时许多人都以为，施蛰存看完后一定会写一篇热情洋溢的赞美文章。众人没想到的是，施蛰存当时撰写的发表于《文汇报》上的短文《筝雁》，不仅没有溢美之词，反而对好友的文章提出了质疑和批评。

在这篇文章中，施蛰存对夏承焘在白石“解连环”（词牌名）词中“小乔妙移筝，雁啼秋水”句的点读，提出了比较严厉的批评。施蛰存的文章虽短，但论证详明，他从“乐器的阮咸与琵琶”，说到如此点读的根据，最后谈及“筝雁”并用的句例等等，来反驳夏承焘的“移筝不误”说。在文章的末尾，施蛰存发表了不同的意见，主张此句应作“小乔妙移筝雁，啼秋水”。

其实，此词点读从来是个难题。康熙时期的词人先著与程洪选录的《词洁》中，此词即九字连读为一句，也许是较早采取模糊处理的一例。不过，一贯对事情本质严格要求的施蛰存经过多方考证，认为不管是前人的读法，还是好友夏承焘的读法都是错误的，应在“筝雁”处停顿才为正确。

施蛰存的文章发表后，立即引起多方关注。许多人都认为他太较真，而且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好友，又和自己一同创办《词学》杂志，于情于理都不必如此兴师动众，完全可以私下交流。然而，施蛰存却认真地说：“想必瞿禅（夏承焘字）一定能够理解我的所作所为，学术方面的讨论，既是相互促进，也是相互学习，此事并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深厚的友谊。”

果然，他们两人之间的友谊并没有受到“讨论”的任何影响，夏承焘也真诚地表示：“以后，我也许会继续和施教授就此学术问题讨论下去，他的观点也非常的新颖，值得学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