☉沈耀明 文/供图

清代中叶，诏安画坛画家崇尚奔放写意的水墨画和陶情益性的名士画，也就是后人所谓的“文人画”。当时，以刘国玺为首及其侄子刘长清、刘长淳均以擅画山水闻名画坛。他们首先继承宋元以来的文人画风，在创作中主张艺术个性，作品追求诗情画意和书卷气，从而促进和提高了诏安山水画风的形成和发展。

刘国玺（约1735-1810），字信斋，号宝符。诏安县城内人。《诏安县志》称其：“乾嘉间，以山水画闻远近，学米。尤精龙虎、人物其兼长也。犹子长清、长淳均能传其衣砵，以山水名家。”

刘国玺的山水画得力于宗法北宋米芾的“米家云山”风格，作品多用“米点皴”，以横点积叠和湿笔淡彩点染。他作画时，擅于运用墨与色的表现，尤精雨景山水。在烟云缭绕之中，山光雨色，交融一片，甚得其趣。如他创作的《雨景山水》（抱一轩藏）。该图表现了作者对雨中山色的独特感受和艺术审美追求。画面近景的两棵树木，树干欹斜环抱、树叶葱郁，一间水屋隐临溪边。中景山坡间有一崎岖小道通往溪中小桥，两位老者互撑雨伞，在风雨中步履蹒跚而行。远景山峰高耸，云烟缭绕，山水点染极溟蒙之致，颇饶诗意。

刘国玺的山水虽取法于宋米芾韵格，但他善于观察生活和大自然，不拘泥于古法，在继承中有所创新和发展。如晚年创作的《高山流瀑》和《清溪行舟》等巨幅大轴，即可印证其画风演变的痕迹。《高山流瀑》轴，纸本，水墨。纵169厘米，横67.5厘米。落款：“丹诏刘国玺写。”钤印白文“刘玺之印”、朱文“宝符”。该图画风与作者前期所作的《雨景山水》图有别，《雨景山水》图中的山峰和土坡皆用“米点皴法”即用墨色横点积叠法写成。而《高山流瀑》图中的山峰、山石的轮廓，却以中锋线条简笔写就，改变了以往横点积叠的面目，山体间只略施“米点皴法”。刘国玺晚年旁涉娄东派四王（王时敏、王鉴、王翚、王原祁）和闽西上官周（字文佐，号长汀人）的山水风格。画风为之一变，作品亦能各尽其妙。如在他于乾隆四十一年，丙申年（1776年）所作《清溪行舟》图中即可见到他旁涉上官周画风的痕迹。《清溪行舟》轴，纸本设色。纵141厘米，横73厘米。署款：“丙申秋月，信斋国玺写。”钤印白文“刘玺之印”，朱文“宝符”。该图画风虽承米芾诸家余韵，但却不受古法拘束，能自出心裁，自运生趣于蹊径之外。在该图中几乎难寻找到作者平时在画面上常用的米家山水法，所用皴法多以线条表现，用笔沉着、简练有力。无论是图中的山石土坡，峭壁高峰，或是庙观寺塔皆笔墨老辣、荒疏古秀，脱略形似，益臻神化。此画尤可贵者是画家善于观察生活，作画唯以自然景象为准则，即“一树一木，皆有原本”的创作精神。他把一组船夫和纤夫在险滩急流中的艰苦劳动情景，描写入画，作品生动而富有生活气息。此图被收录《漳州翰墨遗珍》《福建历代名人书画选集》。

刘国玺不仅以山水尤擅胜场而画名远播，同时兼精龙虎、骏马、人物驰名画坛。其画龙虎多用水墨，墨晕浅深浑化，实为人所难及。所作龙虎多巨帧，时人视为珍宝，常见悬挂于厅堂、家庙、祠堂等。闽南及粤东地区慕名求画者甚多。

刘国玺的山水画风曾一度主导诏安画坛且影响波及福建及粤东地区，他被誉为“诏安画派之开山者”（吴名世《诏安画派之源流》见刊《台北文物》第四卷第三期，1955年11月）。他的山水作品艺术对后世很有影响，习者渐众，如与道光年间沈瑶池、谢琯樵齐名的汪志周，其山水是得“刘国玺意境，颇饶诗意”。谢琯樵曾题刘国玺的《远山烟雨图》诗曰：“落叶溪桥处处，远山烟雨蒙蒙，三艇谁家钓叟，蓑衣不畏寒风？”同时对其侄子刘长清、刘长淳的山水画风也起着明显的直接影响作用，直至同治、光绪年间的吴天章也有学习过刘国玺的米点山水，曾作仿米点山水画法的《山水》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