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/06/10 < 上一版 下一版 > 返回首页
第06版:九龙江

云水溪畔说和贵

▱尔 曼

生在南靖长在南靖,我清楚地记得每一座土楼的地理坐标。一次次走过崇山峻岭,穿过竹林树海,总是贪婪地享受着云水溪畔微风拂过,呼吸岁月洗礼的泥土芳香,触碰鹅卵石上跳动的历史足音。

圆楼常有,方楼不常见,像和贵楼这般神奇的方楼更属稀罕。15间凹形平房如围墙一般将主楼包裹其中,打从见面的第一刻起就在诉说自己的与众不同。护厝大门与主楼大门错开,位于正中偏右处,难免让人想起北京四合院大门,异曲同工之处在提醒着人们土楼实则北民南迁的产物。只不过“三间一堂”式祖祠兼私塾学堂位于主楼正中,又不知不觉地将你拉回闽南深山。“厝包楼,子孙贤,楼包厝,子孙富”的结构格局,想必是出于风水的考虑。与楼民的闲谈,证实了我的猜想。280多年前,简氏第13世简次屏寻得一肚腰兜状沼泽地,请教地理先生后得知其为风水宝地,若在此建立基业,子孙会人丁兴旺、读书中举、福禄寿全。简次屏一听,放弃考举人,花下一万五千两银子一心建楼,于是有了占地近1600平方米、现存最高的五层方楼——和贵楼。

走进和贵楼,学堂上“和地献奇山川人物星斗画,贵宗垂训衣冠礼乐圣贤书”的祖训与楼外“和亲既康乐,贵子共贤孙”的门联共同诉说着简氏族人的宏愿与信仰。学堂内传来的惊叫声吸引我走了过去。原来是游客在天井间弹跳,鹅卵石地面上下晃动,不争的事实印证和贵楼是一艘沼泽地上的诺亚方舟。据说当年和贵楼刚建一层就如沉船般慢慢下沉到烂泥地里,简次屏偏偏不死心,相信“风吹千年杉,水浸万年松”,请来上百个帮工,砍来100多立方米的松木,在下沉的楼墙上打桩,用卵石砌就一米多高的墙脚再重新夯墙。外墙底层夯土墙厚1.34米,往上逐层收缩10厘米,夯筑到四层后停工一年待楼基稳固才建第五层。21.5米高,140个房间,到底是什么支撑简次屏在沼泽地上创造建筑史上的神话。与其说是风水,不如说是骨子里的执念。资料显示,土楼的诞生与客家人这一特殊群体息息相关。早在秦国征岭南融百越时期,因战乱等原因,他们逐渐往江南、闽粤赣一带迁徙,到南宋已成为相对固定的客家族群。背井离乡,四处逃命,在异乡反客为主,需要的是安宁与安全。或是择取层层山梁作为屏障,或是在险要之处定居,显然大山深处危险的沼泽地在当初给足了简次屏安全感。这群中国的吉普赛人,逃亡中激发的生存本能和无限聪慧,让我们今日所有的震惊有了合理的答案。

走出学堂,两口水井分布其两侧,左边明亮如镜,甘甜可饮用,右边井水却浑浊不清,完全不能饮用只能用作日常洗漱,当地人将它们称作“阴阳井”。由于沼泽地浅层是腐烂的沼泽水,深层才是可供饮用的地下水,当初建造者肯定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,必定将井打到了地下水层。水位均高出地表30厘米左右,相距仅18米,水质却截然不同。无法科学解释的现象反倒成了大自然反馈给后人的神奇风景。细看“阳井”之中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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