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/08/05 < 上一版 下一版 > 返回首页
第06版:九龙江

故乡情

▱孙胜男

“大樱桃熟了,给你们邮寄了两箱,要放冰箱。樱桃罐头要冷藏,熏的鲅鱼也要冷冻。”姥姥的一条微信,让我想起了那个我长大的地方。

自从跟随父母离开故乡异地读书,我便犹如天上的风筝,越飞越远。离开了四季分明的烟台,体验过东北边疆的威严凛冽,享受着闽南边隅的宁静婀娜。我以为离开故乡这么多年,我不再想回去。

周末跟朋友去山上采杨梅,拿着小篮子走在采杨梅的小路上,熟悉的小土路熟悉的味道让我觉得很亲切。土路两旁是一大片一大片不知道名字的树,很像我小时候搬着小板凳写作业的果园;一辆车子经过,四周会飘起飞扬的尘土,我却不想躲避,记忆中姥爷总是在这样的灰尘后停下三轮车出现在我面前;摩托车“嗡嗡嗡”地载着农民夫妻爬过一道道斜坡或是陡坡,我会仰脸相迎,似曾相识就像我们村里的婶子叔叔,好像他们也会转身来跟我打招呼一样。

杨梅树上一颗颗红红的梅子,很像老家的樱桃。樱桃熟了也是这样“万绿丛中一点红”,望眼欲滴的一大片水嫩。放假的时候,我们会回去帮忙摘樱桃,“嗖嗖”几下身手矫健地爬上一米半高的方凳,踩着凳子就爬到树上,坐在树杈上就开始吃起来。吃到牙酸酸的,姥姥唠叨好几遍“快点儿摘,天黑摘不满箱儿了”,才开始动手。踩到树顶上还可以看风景,下面的小村子,马路上行驶的汽车的轮廓,都看得清楚;我爬到杨梅树的枝头,极目远眺,也望得到一座座山隔着一片片海,延绵又宽广。

我在异地读书,每年收大樱桃,姥姥都会给我们留。最开始是放一大包在冰箱冷藏,后来冷藏那一大包开始烂掉,姥姥就不时把它们拿出来捡一捡,好一些的再放进冰箱。等我们放假回去,姥姥就兴奋地拿出一大包烂乎乎的樱桃给我们吃,我也笑嘻嘻,不语。

后来,姥姥开始给我们熬大樱桃罐头。每年最后剩下的一大包本来存放在冰箱里变成烂乎乎的大樱桃,姥姥加上冰糖小火熬成一罐罐樱桃罐头,放进冰箱。半年以后放假回去,樱桃罐头都已经酿成樱桃酒了,姥姥还是颠颠儿地捧来一大瓶,我细细地抿一小口——哇!清甜爽口,沁人心脾,一醉方休。

再后来,家门口的大杏儿熟了,姥姥也熬成罐头。草莓罐头、桃子罐头、冰冻荠菜、山苜楂团……逐渐占据了冰箱的大半江山。我们放假回去,姥姥就开始张罗各种罐头、荠菜饺子、山苜楂包子……

到了杨梅成熟的季节了,酸酸的杨梅,实在吃不了几个。脑海中突然蹦出姥姥的一句话:“那酸酸的杏子,怎么熬成罐头还成甜的了?”诶!那酸酸的杨梅熬成杨梅罐头,会不会变成甜甜的?

我跑去山上摘了一大筐杨梅回来,想要试一试杨梅罐头的味道。杨梅熬好了,加了冰糖也还是酸酸的,但我也像姥姥那样,把熬好的杨梅、煮好的杨梅汤,一一放进冰箱,等放假回去的时候带给姥姥解暑,带给家乡人品尝。

离开家乡多年了,故乡其实一直都在我心里。故乡之于每个游子都有足够的耐心,鼓励着年少的我们飞高走远,去看去闯;笑迎着疲累的我们踏上归程,去听去笑。她从不跟我们计较,她从不担心会弄丢我们,因为不管多远我们都记得回家的路,而她也毫不吝惜慈母般的细腻温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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