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今骚客茫茫,词人万千,于漫长光阴的大浪淘沙中,几经枯荣,遗下动人心魄的诗词曲赋,字字句句皆在笔墨清香中,闪烁着远星般光明而温柔的微光,指引现世;传承下千万年独属于人类情思与智慧,教导今人。我曾入古经典中,寻欢愉,求指点,想象与百代时光中那些飘飘而起的长衣空袖错身,感受其中缕缕魂魄的独特个性。尔后,我与苏子相识,面对那一张憔悴却不凄苦、诉说着艰辛却更多地含着坚韧乐观的面容,缓缓,我敬仰地伸出了愿与之交握的手。
“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”苏子笑盈盈别过身去,甩一甩沾湿的左袖,抬着从容自得的步子,踏过被急雨浸泡得泥泞的小路。他走得轻快潇洒,少顷便消失在丛丛交错掩蔽的密林间,我慌忙跟上去。
——历史虽悠远,人却依然是人,永远在得意与失意间的辗转中,用完一生。苏子一生起起落落,少年意气风发名动京城,乌台诗案中曾直面死亡,于狱中题绝笔,后几经启用,又几经贬谪,晚年流落荒僻儋州。数十年的跌宕与仕途中的不得志,或给他带去无尽不解与迟疑,但最终,不同于屈子在悲痛中选择毁灭,阮籍在矛盾中选择狂放,太白在失望中选择伪装,苏轼在支离破碎的心境中,忍着剧痛,给自己的心灵伸出了一只救援的手。“苟非吾之所有,虽一毫而莫取。”于是,回归当下之眼中景,耳中乐,心中情,释然休憩,“不知东方之既白”。苏子之所以为苏子,不仅在词章句短,不仅在开朗客观,要人最为之心动的,是其拥有的幸福的能力:一个人的文字中透露出的心绪从不伪装:他悲伤是切身的,往后的快乐和释然也是真实的。
——愈是成长,眼见亲历一二世事,我愈倾慕敬重这样自我开解救赎的本事。与之结友,以之自勉,年幼懵懂时以诗歌与之交流交往,青春里惶惑感伤时以灵魂受其指引。偶有为生活中难解之事纠结不决的日子,索性取枕衾一卧,眼里恍恍惚惚总有苏子于东坡上流连身影——亦师亦友。他用遗下的所有词章,对后辈道:“幸福是本事,让自己的心理状态适于生活,就是恰到好处。”
结友如此,受益终身。
(指导老师 高良连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