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云朵偷喝了神明屋顶的酒,红着脸卧在天边成了晚霞,几许日暮的风拂过云朵娇红的脸蛋,醉了神明醉了她。”那座老戏台,似乎看惯了这情情爱爱,自顾自地颓败着……
“噼里啪啦”鞭炮声响,戏开场了。窥见台上浓妆淡抹的花旦,嘴巴微张,那细腻柔婉的声音似银铃轻响,如流水淙淙,仿佛一伸手就能掬去,一丝一缕融化着人们的心。眼角虽无胭脂点染,眼神中却也流露出无限温婉。
戏台下只有零零星星几位老人和几个小孩,更有的老人家听着听着便开始打盹。几个小孩,早已在音乐的起落中,伏在老人肩头安然入睡了。难得几位少年坐在戏台下,然而看的不是戏而是手机,问了才知原来是借口陪家里老人来看戏好玩手机。那少年反问我:戏哪有抖音好看,有了手机谁还看戏啊?我竟一时怔住,不知所言。喧嚣的人来来往往,却没有一个人的心为此停留。
我知道,童年中的那个大戏台再也回不来了,是的,再也不是要大中午的便拿着板凳来占位置才能看见的场景了,再也没有大冬天宁可一边跳着一边看来取暖,却仍要坚持看到结局的我们了。戏台外,再也没有了像是会变魔术几块彩泥就能变出一个孙悟空的老爷爷了,也没有了5块钱一个的彩虹棉花糖和3块钱一根的冰糖葫芦,更没有了不好好看摊跑去看戏的玩具摊叔叔……戏台的楼梯上,也不再坐满了好奇后台的小孩子,戏台下也没有了发光的荧光圈……现在一切的一切,显得是那么的空荡,是那么的陌生……
我站在阴影里,看着戏台上的灯光,只觉得它在一点一点地黯淡。两个角儿走到了我身边,看样子应该是小生和老生的装扮,“这戏可怎么演啊,这就没几个人听啊,要不甭演得了。”小生打扮的男人抱怨道。“你可别瞎说,戏开场了断然没有停的理由,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。再说了,连我们自己都放弃了,还有谁来听戏呢……”偶尔有一滴闪着光的液体在灯光下,不那么真切地从他的脖颈流过,刹那间便消失了。我突然觉得他那么伟大,那么可怜。那小生扮相的男人似乎还在说些什么,我不忍再听……
在苍茫的夜色中,眼前的老戏台就端坐在那里。清冷的风拂过,台上灯火通明,而我却觉得她寂寞得吓人,一种无人懂的寂寞……她就静静地立在那里,看着人来人往,却没有人为她停留……
从繁华到落寞,那方寸的戏台诠释了大众审美的变化,终究是我们辜负了那方戏台。那破旧的戏台早已经被茫茫的霓虹灯海淹没,被繁杂的短视频给替代,原来传承可以那么久远,也可以那么易碎。
我怕,怕有一天只能在博物馆看见戏剧的身影;我愁,愁无人再来演绎这戏曲人生。难道真的要等到我们的传统消歇了戏曲,停滞了腰鼓,喧扰了静谧,让我们的灵魂只剩下浮躁,喧闹的残渣吗?
但愿不是。
(指导老师 冯碧凤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