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算大的巷子中人声鼎沸,墙边小摊上冒出的白气流淌在空气里,和着老板的叫卖声,给秋日的萧瑟增添了一丝暖意。
清晨起来,爸妈都去工作了,只得自己去外面找吃的。闲逛了许久,一阵熟悉的卤面香气朝我迎面飘来,我即刻踱步到面摊子挤下个位子:“叔,来碗卤面!”面很快上桌,端起尝一口,一种久违的味道融化在心里,一下子把我带回到那段美好的时光。
小时候,我最盼着和外公到市场买菜,因为那天中午,外公一定会带着我去吃一碗满满的、热乎乎的卤面。滑润、爽口的面条一入口,仿佛流入了五脏六腑,留下浓浓的香味,再配上外公讲的故事,简直不逊于蟠桃大宴。
每次吃卤面,外公就给我讲他经历过的、听说过的事。从历史故事到民间传说,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,从五十年代闹饥荒到八十年代改革开放,从杨靖宇讲到雷锋、再讲到邓小平……不管能否听懂,我总是津津有味地听完,他也不论我能否听懂,总是拍着我的头,微微地笑着说:“你们这代人真好啊,生在一个和平又富足的年代,要好好学习才能报效祖国啊!”我似懂非懂,只是呆呆地点点头。
四月的阳光正好透过榕树新发的小枝丫,照在外公身上,他拄着拐杖,静静地望着满园不知名的小花儿,也许是那年的年景不太好,又或许是他知道自己生病了。可是年幼的我哪里懂得那些,只是在他面前跑来跑去。突然,我目光扫到了外公的那根拐杖,我当时一直认为那就是孙大圣的金箍棒,贪玩的天性窜上了头顶,我飞快地跑过去,抓起拐杖举过头,学着动画片里孙猴子潇洒的样子, 一边挥一边喊着:“你看,我是悟空!”
他把脸上的忧愁收起,转过头,随即被我逗笑了。就是不知道这份笑容,我还能再看多久!
刹那间思绪回到了小摊子,卤面已在不知不觉间吃完,看着空空的碗,我的内心不知为何多了一丝惆怅。“是少了什么吗?是外公吗?”我默默地想着,正准备起身离开,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。
“外公,你怎么来了?你不是还在睡觉吗?”我有些惊讶地问道。外公笑着答道:“我起床没见着你,出来找你,就知道你在这摊子。”爽朗的笑声带着他脸上的皱纹一起笑开了。
外公忘记了历史故事、忘记了民间传说、也忘记了闹饥荒的年代,却始终没忘记我爱吃卤面。我陪着外公,跟他讲以前的事,就这样,我们陪伴了彼此半天,虽是半天,却仿佛一起赏过了春花秋月、看过了夏蝉冬雪。你的半天、我的半天,加起来就是我们的幸福时光。
风吹动几朵簇拥在一起的小花儿,带来了香甜的气息,外公的拐杖在阳光下柔和地泛着光芒,小摊子的卤面香气在空气中酝酿,刚刚好。我这才明白原来什么也没少,因为我们是一家人,刚刚好!
(指导老师 游爱君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