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空一片深蓝色，太阳还未升起，城市大多数地方依然笼罩着黑暗，只有街头橙红色的路灯零星亮着。

老沈搓了搓手掌，又哈了一口气，让有些冻僵的手掌能舒缓一下。也不知道怎的，这天越来越冷。听孙子说，什么温室效应，南北极，环保什么的，他也没读过多少书，也听不太懂，大概能理解，就是自己也有一份责任吧。

他默默地清扫着地上的落叶，路上偶尔有几辆车驶过，带起的风又把他堆好的灰尘散开。老沈又将灰尘堆了回来。

以前他喜欢打扫完，去吃一碗热腾腾的扁食，但是不久前那个小摊消失了。听别人说，疫情期间生意难做，回老家去了。是啊，不知不觉，疫情已经两年了。

老沈叹了口气，望着肃清的街道、萧索的商铺、紧闭的大门……无一不在诉说着这座城市的变化。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疫情，已经席卷到了这座小城。

他从小在这里长大。记忆里，幼时奔跑的小巷、原本繁华热闹的老街，繁华稀稀落落，已不复存在。只希望，春天来临的时候，孙子也可以和从前一样，跟这座城市一起自由地呼吸。

老沈蹬着三轮车，穿梭在一个个路灯下，影子拉得越来越长。冷风会让人感到寒冷，但熄不灭心中的憧憬。疫情会改变大家的生活状态，却改不了心中对生活的向往。

起初，之所以做这份工作，就是疫情最开始在全国暴发的时候，环卫人手不够，在招志愿者。可是大多数人都在畏惧，而他糟老头子一个，积极响应。

老沈把三轮车锁在楼下，走进筒子楼，楼道里黑漆漆的。他走到家门前，拿出酒精消毒喷雾，在身上喷了喷。暗藏在垃圾上的细菌病毒不能不防，他不想传染给家人，所以他一个人搬回老宅。

打开家门，就看到儿子躺在沙发上睡觉。老沈叹了口气，默默走过去给他盖好被子。然后放下工具。

沈良被老沈的动静惊醒，拿起桌子上的眼镜戴起，仔细瞧了瞧，是自己的父亲坐在旁边。

“爸，你回来啦。锅里还有扁食，我给你热热。”沈良立马起身走到厨房。

老沈闷声应道。

扁食很快热好，沈良端来，绿色的葱花映衬着鲜艳的辣油，让人食指大动。

老沈接过默默地吃了起来，沈良看着疲惫的父亲，想了想还是开口道：“爸，我这次来，还是想劝你辞去环卫的工作。”

老沈闻言大怒，马上放下碗筷。“怎么？我这个老头子当扫地工给你丢脸了是不是？”

沈良无奈道：“爸，我没觉得丢人，只是现在疫情这么严重，你这样做太危险了。”

“而且，你也不需要每天这么累。我现在的工作也完全能让你颐养天年，况且，平平也很想你。”

老沈沉默着，他何尝不知道儿子的好意，只是他也有自己的坚持。

“就算不辞也行，那你多久没看平平了？总得去家里住几天吧？”

老沈脑海里立马浮现出孙子平平可爱的笑脸，最后还是点了点头。

“那我们快走吧，东西我都帮你收拾好了。”

沈良拎着包和老沈一同下楼，驱车前往新区的家。

沈平听到大门铃声响起，立马跑去开门，看到许久未见的爷爷站在爸爸后面，立马抱住老沈的大腿，甜甜道：“爷爷，我好想你啊！”

沈平嚷嚷着，想吃爷爷做的扁食，他可喜欢吃了。拉着爷爷的手去厨房，馅料、扁食皮都准备好了。

老沈哈哈大笑，系上围裙，给孙子包扁食，一边包一边教。沈良和妻子并肩看着厨房里忙活的爷孙俩开心地笑着。

沈平看到挂在墙壁上的钟表，突然想起，自己喜欢的动画片马上就要播放了，马上跑去客厅打开电视。刚打开电视，乌溜溜的眼睛睁得分外大。

他把爸爸妈妈还有爷爷都拉到电视机前，沈良一头雾水：“怎么了？平平。”

沈良愣住了，他看到新闻里的父亲，看着父亲孤独打扫的背影。这一瞬间，他懂了，这个男人没有深厚的学识，不懂高级的定理，却也明白什么是家国大义，他质朴地用行动在守护伴他成长的城市，用坚持在保护着他爱的家人。

沈良鼻子酸了，看向父亲。

“爸，是我错了。”

他低着头向儿子说道：“你一定和爷爷好好学！”

（指导老师 陈伟芬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