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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3版:书画

翰墨场中老伏波

—记书法家蔡和

隶书 《心经》

行草书 扇面

行草书 《沁园春·雪》

蔡和翻拾自己过去的书法作品 黄舒哲 摄

中秋节前夕,记者到芗城区新浦路的教师新村,慕名拜访蔡和先生。

蔡和是我市较早出名的一位书法家、书法教育工作者。以前曾在友人家里及一些题字的匾额中见到其书法,可惜未有机会谋面。前不久,记者采访了多次入围国展并获奖的书画家蔡宝国,得知他是蔡和的高徒。他同蔡和的一帮学生共同筹资印了《蔡和书法集》:十多册,每册都有砖头般厚,里头收录的作品既有条幅,又有横披,还有对联、扇面。字体涉及金文、篆隶、行草、正书。从这些作品中,我们可以领略蔡和对书法艺术孜孜以求的执着。终于,在一个晴秋的上午,记者请蔡宝国带路,走进了蔡和先生“静石斋”的家中。

居所为上世纪90年代所建的房子,略显狭小的空间教人想到庾信的《小园赋》:“若夫一枝之上,巢父得安巢之所;一壶之中,壶公有容身之地。”可是,像陶渊明般“审容膝之易安”,蔡和已在此栖寓了近30年。他爱清静,这些年没事基本不外出,即便散步也顶多是到自家楼下逛两圈。

耄耋之年的蔡和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,看着有几分像钱钟书。他的体态、谈吐有“老夫子”的做派。记者这才猛地想到蔡宝国曾提及蔡和是中学语文高级教师,“于先秦、汉、魏、唐文学皆有探究,文字学领域亦颇有心得”。

“老了,视力不行,去年开始就不能写字了。”蔡和显得有些落寞和无奈,“……年轻辈中有些人写得确实不错,其实你该找他们采访啊。”

“您毕竟培养了一批较高水平的书法人才。”记者回应道,“听说您的弟子进中书协的就有十多名,真了不起!”

执教·耕耘

蔡和是首届中国书法家协会福建分会会员,早年参与发起创建漳州市书法家协会,曾任漳州市书法家协会顾问。

1939年出生的蔡和并非来自一个书香门第的家庭。或许是天赋异禀,蔡和入小学一年级时,老师就夸他的硬笔字写得漂亮。文学的兴趣让蔡和很早就发现汉字的韵律美感和艺术价值。即便没有老师手把手教,他也能通过自学临摹各种他喜欢的字体。

上世纪50年代初普师毕业后,蔡和走上语文教坛,先小学继而初中再高中,一路“砥砺前行”。在教学中,他针对不同学生、不同问题,就事论事晓之以理,当宽则宽该严则严。人们说,再“慢”的班,经蔡老师之手整治调理一番,准得班风、学风大变,成绩大增。1985年,蔡和获福建省教育先进工作者称号,1989年又被评为省优秀教师。

蔡和刚到漳州四中,便带着情怀率先在学校组织了课外兴趣小组。没经费没补贴不要紧,他自己掏腰包替学生购买字帖和笔墨纸砚,在课外时间指导学生研习书法。学生书写水平迅速提高,也陶冶了良好的道德情操,惹得许多同学纷纷要求加入兴趣小组或自己成立兴趣小组、书社。学习书法这一益趣兼具的活动活跃了学校课外气氛。有人劝蔡和干好45分钟就行了,何必管分外事自讨苦吃。蔡和想课堂里45分钟重要,课堂外的分分钟也不容忽视,培养下一代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决无内外之别。于是,他干劲更足,在几位老师帮助下,联合各兴趣小组、书社,成立了漳州四中书法篆刻协会。他尽己所长,精心指导。很快地,他指导的学生多人次获国家、省、市级书法篆刻奖,而蔡和也获1988年全国青少年书法篆刻第二届神龙大奖赛颁发给指导老师的“园丁奖”。

1992年,漳州四中职高部升格为漳州第二职业学校。鉴于书法专业教师空缺,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蔡和。于是,热爱书法的蔡和“临危受命”成为一名书法课老师。当书法纳入正式课程,蔡和认为“打铁还需自身硬”,便有意识地夯实基本功,如强化魏碑、唐楷的书写训练,同时系统性地重翻书法理论知识,爬梳书法史、书法美学等,以期更有针对性地提高专业素养。手写的讲义,手写的板书,没有电脑、更没有PPT课件。那时,蔡和挑起一根粉笔,一转身空白的黑板上就诞生了一幅运笔示意图。然后他再由图生发,仔细诠释如何起笔、行笔、收笔,一整套教学行云流水,利落干脆。“蔡和老师的书法课含金量高,上他的课就是一种享受。”蔡宝国回忆说,“尤其是推演碑帖单字的书写,老师亲自示范,便于学生直观地掌握,可谓干货满满。”

讲座·公益

退休前执教于大、中专学校,勤于耕耘;退休后热心公益讲座,乐此不疲。蔡和说他多年从事书法教育,始终倡导“修身养性、陶冶情操、丰富生活”的格调,益世利人。

“老师的公益讲座坚持了好些年。场地那时就设在老师家里,每周安排一个晚上,从7点开始,讲2个小时。兴趣书法的人,只要挤得出时间都可以来听,不设门槛。一回生二回熟,不少人听着听着便成了‘铁粉’。客厅里常坐得满满的。”蔡宝国说。

“我的讲座有一个引以为傲的特色,就是注重历代书法经典作品的欣赏和解读。”蔡和说,比如讲《兰亭序》,他会结合‌创作背景,谈琅琊王氏家族、谈魏晋风度,谈《兰亭序》的文章之美。“临习碑帖,我主张先将碑帖上的内容读了,大体有个篇章印象再去逐字逐行地写。书法作品之于古人并不是出于我们今天所说的‘创作’,而是一种实用性‘书写’。所书内容会影响书者的情绪,作用到字里行间。我一贯反对习书一上来就当个抄写匠。”

讲座缘牵了一批书法爱好者,有学生、上班族、退休人员等。大伙儿来自各行各业,为便于交流,还建了一个“晨翰阁”的微信群。群员不定时将各自的习作拍照上传,蔡和见了往往会留言几句点评,或指瑕或鼓励。“群里气氛很好,大家和而不同,同修书道。”蔡和说,即便公益讲座已散,但群里几乎每天都会互动,“现在,我不能长时间盯手机,每看到一些群员循序渐进,我总觉得欣慰。韩愈说‘弟子不必不如师,师不必贤于弟子’,确实如此。”

风格·志趣

囿于现已不能动笔,蔡和拿出一些他历年留存的作品让记者过过眼瘾。

“风送出山钟,云霞度水浅。欲知声尽处,鸟灭寥天远。”这幅录钱起诗的琴条古拙厚重,隶书结体一看就是脱胎《好大王碑》,很好地传达了唐诗里清空闲淡的风神。蔡和的隶书颇为世人推重,其融合多种隶法并颇具篆意,似篆而隶,典雅清健,富于古韵。“我的性格更倾向隶书的朴拙,隶书一体我下了许多苦功。”蔡和说《礼器碑》《史晨碑》《张迁碑》《曹全碑》等隶书经典他都通临过多遍,印象深刻。

此外,蔡和的行草书师法二王,崇尚晋韵,线条温润凝练,结体流丽挺健。他曾以行书誊抄过整本《古文观止》。

……

临别之际,记者忽然灵光一闪,想到了“书画相通”,想到了古人往往书法之余兼拾绘画,便问蔡和有没有也画些山水、花鸟小品?

“有!”蔡宝国一笑,“记得老师以前画过梅花。”

“瞎涂瞎抹,那个不算。”蔡和纠正道。

“虽说书画同源,但二者异体,自成体系。”在蔡和看来,书虽小道,但当他认真“钻”进去后,难免感叹这是投入大于产出的志业,正所谓“回首来时路,白云深几重”。蔡和说他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学画,“人各有志,我书法能一条路走到底已然知足。”

☉本报记者 黄舒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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