▱杨时清

从光影的故事开始，从波光粼粼的水面开始，从湘桥的黄昏开始，湘桥的夕阳无限好，好到没了近黄昏的感慨，黄昏反倒成了湘桥最美的释放。光影浮动在古厝的墙上，屋檐下仿佛在娓娓述说着一段悠久的故事，而这些故事则散落在湘桥的边边角角。夕阳的余晖给古厝的瓦片屋顶镀上一层金光，檐角欲飞，色彩熠熠……几座古厝连成一片，显露着昔日大家族的风范，埕前开阔毫无遮拦，夕阳尽情地倾泻，毫不吝啬地铺洒，九十九湾更像一位柔美的新娘，披着金裳，娇羞又欢喜。而被大自然恩赐的我们就尽管放开步伐大方地欣赏、享受。

金色暮光正逐渐将湘桥村簇拥在怀里，“大夫第”“翰林第”“贡元第”“进士第”等10余座历经数百年的明清古建筑赫然于眼前。这些古厝大多建于清朝至民国初期，均坐东北朝西南，每座之间留有2米多宽的通道，一字形排开，座座相连。每座古厝结构规格大致相同，为五进式或三进式。屋前石埕连片，树木林立，并设有旗座。

“翰林第”是这些古厝中最壮观的宅第之一，占地近五亩，是典型的清代官宅。采用砖石土木结构，古香古色，气宇轩昂。宅院大门额顶悬挂“钦赐翰林”匾，一对雕有喜鹊、寿鹤、麒麟等吉兽祥鸟的石鼓，历经几百年风雨依然蹲守在大门旁。大院内朱廊画壁，长廊曲回。宅内每进各设屏风，且均有天井，晴时能晒日，雨时能排涝。天井内花架、花坛倚墙而设，淡雅清幽。

从顺治年间黄光星及第开始，黄家祖孙五代人科甲连登，以一个耕读世家，荣耀连绵康熙、雍正、乾隆、嘉庆四朝。其间，黄光星的九个孙辈中竟有四人博取功名，湘桥黄家由此声名显赫，盛极一时。足足维护了两百多年的荣耀，此后黄稷堂以书画闻名，把那一脉文气又延续了许多年。

村中最为特别的是一座供奉着三国名医华佗的古庙，全省唯一，十分稀罕。古庙始建于明末清初，历经几代重修，当地人称它为“仙祖庙”。古庙面向九十九湾，占地约一亩。主殿供奉神医华佗，左右墙上分别写着“忠孝”“廉节”行书大字，每字约两米，用笔苍劲有力，结构严谨，据说是明末学者、大书法家黄道周所书。

水好比是滋养湘桥灵魂的甘露，九十九湾内河从古厝的埕前汩汩流过，转入西溪，它不仅静谧令人着迷，激情澎湃的时候更叫人疯狂。每年的五月初八都会在这里举行隆重的赛龙舟，岸边人声鼎沸，男女老少都前来加油助威，鞭炮锣鼓震天响，气势如虹，振奋人心，热闹非凡。参赛队伍整齐划一奋力地往前划。白色的水花在木浆的划动下翻腾，喷薄而出，心跟着激动雀跃，狂欢舞蹈。赛龙舟成了一年一度最大型而又最值得期待的民俗文化活动。

湘桥，一个省级的历史文化名村，人杰地灵，乡贤辈出。湘桥的身后有这样厚重的历史积淀，而历史又裹挟着日常，艺术在日常里显现，从岁月深处开出花来。在逼仄的小巷中行走，时光在红砖上剥落，而雕刻精美的花岗岩似乎记住了什么，看这雕刻着群马的石鼓，有的互相追赶，有的则专注地交配，这原始的生殖崇拜，是朴实的农业社会最真挚的信仰。小巷深处，只需要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，不经意间就发现了遗落的往昔故事。享受这美丽时光，一股闲适不觉油然而生，仿佛从喧闹的城市中隐遁，随意地一低头就能拾起久违的宁静。湘桥在夕阳的浸染下影影绰绰，时光伴随着脚步或者脚步伴随着时光，如梦如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