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读大学的时候,是不允许改专业的,一报定终身,你报了什么专业,就只能学什么专业。这几年放开了,允许在校大学生改专业了。那么,更改专业的意义究竟有多大呢?笔者在阅读过程中,发现现代史上的两位著名学者也是改了专业的,这两个人是胡适和蒋梦麟。
1910年,胡适考取官费留学,准备赴美国深造。但学什么专业呢?按照胡适本人的兴趣及意愿,他是想学文学及哲学的,但他的哥哥以家道中落为由,让他学习铁路工程或古矿冶工程,他哥哥是实用主义者,认为学了这些回来,可以复兴家业,也能替国家振兴实业,而学习文学啊哲学啊什么的回来没有用处。胡适对路矿什么的其实不感兴趣,按他的心愿,是想学文史哲的,但为了不辜负家兄的期望,他还是做了妥协——决定选读农科,认为做农学家,可以以农报国。就这样,胡适进入了美国康奈尔大学选读了农科。胡适在农科学了一年半,学习了洗马、套马车、驾马车、为苞谷选种、剪树、捉虫等,他感觉还有些兴趣,但随之而来的一件事改变了他的想法:有一次上课,老师叫大家给苹果分类,一共四十多种苹果,胡适花了两个半小时,只分类了二十个苹果,而且大部分都是错误的。当天晚上,胡适就进行了反思:“我花了两小时半的时间,究竟是在干什么?中国连苹果种子都没有,我学它有什么用处?自己的性情不相近,干吗学这个?”这两个半钟头的苹果实习,使胡适决定改行,于是,他便离开了农科,改学文科,学哲学、政治、经济、文学。多年以后,胡适成了名满天下的大学者,回想往事,他感慨地说:“可是我一生很快乐,因为我没有依社会需要的标准去学时髦。我服从了自己的个性,根据个人的兴趣所在去做,到现在虽然一无所成,但是我生活得很快乐,希望青年朋友们,接受我经验得来的这个教训,不要问爸爸要你学什么,妈妈要你学什么,爱人要你学什么。要问自己性情所近,能力所能做的去学。”
另一位大学者蒋梦麟与胡适有着差不多相同的经历:1908年8月,蒋梦麟赴美留学,第二年2月进入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学习农学。蒋梦麟之所以选择了学农科,是经过深思熟虑的,虽然他的兴趣在文科方面,但他认为:“中国既然以农业立国,那么只有改进农业,才能使最大多数的中国人得到幸福和温饱。”蒋梦麟在农学院学了半年,半年后的一天,一个朋友劝他放弃农学改学社会科学,朋友的理由是:农科固然重要,但还有别的学科对中国更重要……朋友的建议使蒋梦麟开始踌躇了,一时没了主意。但不久后的一天清晨,他就下定了改学社会科学的决心,他在自传《西潮》中这样记述道:“一天清早,我正预备到农场看挤牛奶的情形,路上碰到一群蹦蹦跳跳的小孩子去上学。我忽然想起:我在这里研究如何培育动物和植物,为什么不研究研究如何培育人才呢?……于是我毅然决定转学到社会科学学院,选教育为主科。”就这样,蒋梦麟开始转学教育,多年以后,他出任国民政府第一任教育部长、北大校长等职,成为中国近现代著名的教育家。
现在想来,如果当初胡适和蒋梦麟不改专业的话,中国就会多出两个普通的农学家,少了两个大学者,可见,对于有些人来说,改专业是十分有益的。从胡适与蒋梦麟的经历中,我们可以发现:一个人想要做出一番事业,就要选择你最感兴趣的专业去努力,选择专业一定要服从自己的兴趣。胡适在谈及年轻人择业问题时,曾提到了两个标准,一是社会标准,二是个人标准,胡适强调的是个人标准:“社会上要工程师,学工程的固不忧失业,但个人的性情志趣是否与工程相合?父母兄长爱人都希望你学工程,而你的性情志趣,甚至天才,却近于诗词、小说、戏剧、文学,你如迁就父母兄长爱人之所好而去学工程,结果工程界里多了一个饭桶,国家社会失去了一个第一流的诗人、小说家、文学家、戏剧学家,不是可惜了吗?”胡适的这个观点,对今天的年轻人择业仍有启发意义。